她靠在床头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。窗外大风刮得纱窗嗡嗡作响。和她噩梦中的场景相似。五点三十，她猛地跳起，随便抓了一件棉衣冲入厨房。鸡蛋，面条，在锅里翻滚。

困意缠住她布满皱纹的眼角，她阖着眼皮，想到女儿吃完早饭后将有的满足笑容，振了振精神。五点五十，她引以为傲的炒面已出炉。她的肚子叫了，腰也像被万石压顶，即将坍塌。“起来吃饭，要上学了。”她闷着吃，扯着嗓子喊着。

“妈，我再睡会儿。”想到女儿不足五小时的睡眠时间，她坐在黑暗的唯有炒面散发热气的客厅，默许了。每隔十分钟，她坐着，挺直了腰大喊着，重复着。

六点十分，她站在女儿房间门口，准备推门。谁想到门被里面用力拉开，“你要是把我弄迟到了怎么办？”女儿满身怨气，冲出来，“为什么就不能早点喊我？”

被突如其来的怒气攻击，她的身子几乎在慢慢塌下。她希望带给女儿的美丽早晨，像云一样，她忘了看吃早饭的女儿是否有笑容，只是匆匆忙忙帮女儿整理好书包，喃喃着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”。

“记得有好心情！”她扯出笑容。门“哐”的一声，关了。

回笼觉睡到八点，就再也谁不着了。

“真好，今天难得休息，是我自己的一天！”她暗暗想着，新买的房子里还未选好的女儿的床具，她赶忙穿好衣服出门。

家里的剩下的钱不多了，勉勉强强买个中档的，答应过女儿一定要买她喜欢的，可是女儿眼界太高—看得上的都…..她转了一家又一家，渴望着能买到物美价廉的。她又怨恨着自己，几个星期前的那笔钱；时而怪着自己，多买的那条围巾，多吃的那个面包。在她眼里，钱花在她身上就是浪费。

十二点五十五，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条满意的商品，她又开心，又紧张，还得给女儿过目，要是不喜欢…..

天上莫名出现了明晃晃的太阳明明风烈得很。

她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，走到她所知道的最便宜的小摊，“今天难得休息，要为自己做些什么。”她捏了捏钱包，紧了衣角，转身走向臆想已久的咖啡店。想象着此生从未尝试过的牛排，她眯着眼，满足的笑了。

真好啊！东西刮破风的声音渐近。她呆呆的望着离自己不远，飞速行驶的车，恐惧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，危险飞速袭来，她闭上眼，脑海里晃过女儿的脸，有人需要我，我不能死！但她有丝不确定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，车刹住了，她拖着发软的双腿，落荒而逃。

她要做的事还很多，为女儿做饭，为女儿找团员证……整个下午在惊险中晃过，静下心来，她打开了电视，“该好好享受生活了”。看了十几分钟，她有些不安，一直在房间打转……

晚十点，她快乐地站在门口，等女儿回来。“学校生活怎么样啊，卡不卡心啊，学习有进步吗？”她像只刚开喉的小鸟，欣喜地“歌唱”。“别烦我。”女儿硬吼道。“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，我还要搞学习呢。”她一下子安静了，也好似坠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
她独自坐在客厅里，百感交集，她又似乎看到了女儿吃完早餐的笑容，闻到了刚出炉的牛排的香味。“今天是我自己的一天。”时间过得真快啊，这一天还没开始，怎么就结束了。突然有种欲哭的感觉包裹着它，她看到了驶来的汽车，听见了尖叫声、撞击声，闻到了泼出的汽油味。死亡？她第一次感受到那无比遥远的事物离她越来越近。她要为自己而活。

黑暗里，路灯的光园园地穿过窗，留下光影交错。

“我要为自己而活！”她几乎小跑着端来了热水，水虽然不热，但还凑合，她窃喜着洒上玫瑰花，看起了按摩模式。她小心翼翼地将脚伸入，顿时感觉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。

“妈！”她条件反射似的弹起来，冲进女儿房间。

“明天早点喊我起来。”她退回到门口，脸上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。

作者：邹宇晗

排版编辑：陈紫烟